Tuesday, February 15, 2011

忆中扶

中扶(非真名),是我在怡保求学时所认识的一位朋友。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学校,也不是居住在同一地区内,但机缘巧合,我们都是圣约翰救伤队员,也同样爱好摄影,因而成了好友。





当年怡保圣约翰救伤队摄影组,中扶和我都在照片里


中扶年纪比我小,为人沉默寡言,对人彬彬有礼,脸上挂着一副眼镜,整个书生样。学业方面,虽是华校生,但功课比我强得多了。


回顾七十年初, 我在槟城中央医院接受医药助理训练。那时我国刚经历513种族动乱,社会还不是处于十分安宁的状况,森林里的武装份子也随之活跃起来。


中扶通知我说他有重要的事要从怡保上来槟城找一位朋友,並会顺道探访我。敏感的我,总觉得事有蹊跷。


中扶终于摸上我的宿舍来。还好,中扶还未接触到他那位朋友。见到他,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惧感。我话不二说,立即把他拉去码头坐渡轮过北海乘搭‘的士’回怡保。一路上,我不敢跟他太靠近,也不敢跟他多说话。乘坐‘的士’时也分开,我坐前座,他坐后座。感觉上,好像有人在监视着我们似的。我们最终还是安全抵达怡保。


我过后回到槟城,接到了中扶的来信。我感觉到他还是有点执迷不悟。信中,他提到了很多社会问题。愤怒的他,嫉恨如仇,流着满腔热血要改造这不理想的社会。


我给他回了信。信中我提出了我的“改造社会”观点。我认为,改造社会并不需动用到暴力及武器。我劝他努力读书,将来成为了医生,工程师或律师等,也一样能通过专业知识过改造社会,贡献社会。


非常幸慰的,中扶终于接受我的劝告。他本已被录取在怡保某政府学院修读大学先修班。但为了追求他的理想,中扶放弃本地求学机会,转而申请台湾高雄医学院,并成功被录取。临走前,他交了一本书给我,即是蓬莱王明长所著的 【孙子兵法】。他吩咐我好好地保管这本书,若有事情发生在他身上,他会给我写信,並依照那本书的内容解读信件。



这本书,我用牛皮纸包住,好好的收藏至今



中扶写下感言


中扶走了,我有点不舍,但为了他的前途,理想,自身安全,远走他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。不久,中扶从台湾寄了封信给我。信中,他感谢我,并说如不是我,他已成为社会的罪人。嗨!中扶呀中扶,若如你还执着,极可能未成罪人先成仁也。


我给中扶回函,“中扶,我国不承认台湾医学文凭,医学毕业后你有何打算呢?” 中扶以坚强的语气回答,“我不管也不怕谁承认或不承认我的医学文凭,我只怕学习浅薄,知识不够,不能有效服务社会。” 他还说,极可能,学成后他会到非洲大陆,为那边的贫民提供医疗服务。中扶,我欣赏你这崇高的意愿。我向你敬礼。


中扶从台湾寄来生活照,并在相片后面题字



怡保圣约翰救伤队总部 - 摄于六十年代。




由于当年通讯不发达,而我又被调往东海岸一个遥远及交通极不方便的乡村,再经过几次的搬迁,我和中扶已失去联络多年。我曾尝试到他怡保居住的地区寻找,可是那地区改变很大,我找不到他的家。我也到过圣约翰礼堂,那是我们时常见面的地方, 只可惜:


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


中扶,无论你在何处,我深深地祝福你。